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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夜饭散文(精选4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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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 2024年11月26日 10:38

年夜饭散文(1)

年夜饭经典散文

妈妈出完灶灰,接着刮锅底灰,那些飞舞的尘是精灵,原想飞进妈妈的双鬓,染黑冒出来的一两根白发,它们却淘气地飞上她的脸颊,被妈妈不小心抹成了花脸,在爸爸的打趣里,妈妈的脸上飞起了红霞。二少在门边冲我挤眉弄眼,意思是说妈妈好笨。这家伙十岁了却终日游手好闲,比我小两个年头倒是比我冒尖,平时一肚子的坏水。我瞪了他一眼,但望向妈妈的花脸时,我还是忍俊不住。

午饭后,妈妈将灶台收拾干净、整洁,爸爸就将劈柴搬来灶门洞,码得齐齐整整。一会儿,我家的年就要从炊烟里款款而来。

“怎么还没开始,真磨蹭!”那个懒家伙在厨房里晃了晃又跑了出去。

妈妈将灶里的劈柴点燃烧旺后,我就坐在灶前的小凳上看柴火。灶里的火光欢快地舔着锅底,时不时炸响一下,好像抑制不住欢乐地唱歌,瞬间崩出了许多的小星星,它们也忍不住欢舞。不一会儿,锅里炖着的汤开始汩汩地冒着热泡,香飘满屋。比起那吃了一两个月的萝卜、青菜饭,甚至是青黄不接时的小麦糊糊,这肉香早已安抚了我的五脏六腑。年,早已随着香味来了吧,不然怎么会那么香?我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这香味一准能把那只馋猫勾回来。

“真香,可以吃了没?”,馋猫果然钻进了厨房,红扑扑的脸上还留着一道道的黑印,鬼知道他是从哪旮旯里钻出来的。想到他平日里好吃懒做,我没好气地说:“好了,好了,快吃吧。”说完丢了一块劈柴到灶里,一会儿又炸开了火星,锅里的汤更香了。

二少转了转,什么也没捞着便窜到我身边,扯了扯我的头发威胁道:“好你个黄毛丫头!”,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痛处:我那营养不良、稀稀朗朗的头发一直是二少攻击我的利器。正要发作,妈妈立即嗔道:“二少,可不许欺负你姐姐。”那个讨厌的家伙冲我撇撇嘴又出去了。

另一口锅里的油快要烧开时,爸爸也和好了面粉,一会儿就该炸豆腐、肉丸、藕夹和鱼块。鱼块是做鱼丸时剩下的肚皮和骨架,放上适量的盐,调好面粉,放在油锅里一炸,酥脆可口。

每炸好一道菜,妈妈总是第一时间夹一块到灶上的小碗,以及堂屋条台下香炉旁的碗内,说是要先供奉灶神和祖先,前者会赐给我们饭食,后者会保佑我们平安。

炸好的菜出锅后沥干油滴就要高高挂起,妈妈说每样有两份,一份用作发财饭,一份用作年初二宴请来客。二少不知何时溜了进来,围着灶台打了几个转转便挤到我身边嚷嚷着要烘火,一边悄悄碰了碰我的肩,塞了一颗丸子到我手里,又迅速放了一颗在自己口中,我生怕被爸妈瞧见,也赶紧送入嘴,很难想象这由红、白萝卜和瘦肉剁碎混合一起炸成的肉丸竟是如此美味。

“你们就这样吃,不怕没熟透,吃坏肚子?”正当我和二少躲在灶下偷食,爸爸一边剁着饺子馅,一边冷不丁地问道。二少忙抢过话说:“熟了,熟了;好吃,好吃。”妈妈含笑不语,从炸好的鱼块里挑了两块给我和二少后,便将它们高高挂起。

暮色被炊烟笼上了一层薄纱,像是镶嵌在天幕里的流苏。二少抢了我的地盘坐在灶前,灶里的火光将他的脸庞照得透亮,双眼也变得水汪汪。屋里被浓浓的肉香味笼罩着,浓得都化不开。

饺子终于开了锅,欢快地漂浮着,二少和我迫不及待地围在灶台边,爸妈并排站在灶前,一人盛汤一人装饺子。大家终于围坐在一起,二少一改常态没有与我拌嘴,而只顾埋头苦干,我也不甘落后。爸妈一会儿瞅瞅我,一会儿瞅瞅二少,忙叫着慢点慢点,锅里还多着哩,彼此相视一笑后才端起了碗筷。

喝汤是年夜饭最欢快的前奏,它既是一年的结束,又将是新一年的开始。那贫困的年月,不管是清贫,还是寒冷,一灶温暖的柴火早已将它们一一驱散,并带来莫大的欢乐,那欢乐是二少悄悄塞进我手里的丸子,更是爸妈的相视一笑。

收拾好碗筷,妈妈嘱咐我和二少早早地去睡,早上一叫就得起床,可不许赖猫。爸爸也开始了忙活,准备着发财饭的菜式。

一到冬天,我的手脚总是冰凉,往往要到下半夜才能捂暖,妈妈常会把生铁似的我搂进怀里。和爸爸一起忙于备年饭的妈妈怕我一人睡不暖,便命二少陪我睡一晚。难得这家伙通情达理一次,拿来自己的枕头在床尾倒头就睡,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爸妈的切菜声,以及殷殷的交谈声。想着要起大早,我翻来覆去睡不着,偏偏二少的鼾声又开始了抑扬顿挫,不用说这家伙准是白天玩疯了。我恶作剧地坐起身,想要捏住他的'鼻子,看他还会不会打鼾。只见他像只猫咪似的蜷缩在被窝里,红通通的脸蛋漾着笑意,嘴角在不停地砸吧着,那么香甜、满足,好像正在享用着美食。我再也不忍心弄醒他,替他掖了掖被子便熄灯躺下。

夜,慢慢地静了,像熟睡的婴儿,被静谧的村庄紧紧地搂进怀里。

“噼叭,噼噼叭叭……”

当我被外面一长串的鞭炮声惊醒时,二少在我脚边纹丝不动,我想就算是在他耳边打雷他也不会听到。紧接着,就听见爸妈的交谈声:

“肯定是良宏家,才刚转点,他家年年抢第一。”

“还是他们聪明,既抢了早,发了财又好去睡觉。”迷迷糊糊中,爸妈还在说着什么,我却再也听不真切,一会儿又进入了梦乡。才刚入睡,又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,循环往复。

“噼噼叭叭……”堂屋里突然响起炸雷般的鞭炮声着实把我吓了一跳。爸爸是在请祖先,一会儿在我们发财前还要先请祖先们入席,待他们用膳完毕,我们才可以上桌围坐一起发财吃年夜饭。

请了祖先,意味着我们就得起床准备发财。二少还在酣睡,我的手脚在温暖的被窝里舍不得出来。妈妈睡前给我们准备的新衣,早就摆放在床边。穿新衣、吃年饭,开始一年的喜庆。无论多么寒冷,多么瞌睡,对一个孩子来说,都抵挡不了穿新衣的诱惑。

“丫头,二少,该起床了。”我躺在被窝里想着要起床时,妈妈跨进房门,一边拍拍我,一边摇摇二少。通常我会在妈妈叫第二遍时起身,二少就非得要等到妈妈叫第三次才行。待我们穿戴一新,梳洗完毕,发财饭也好了。我和二少脸上的倦容和瞌睡也去得无影无踪,妈妈说穿新衣的孩子要笑起来才好看。

桌上摆了六副碗筷,上了六道菜,爸爸斟了六盅酒,上了六碗饭。妈妈就一手一个地拉着我和二少站在一边,我们肃穆地看着爸爸宴请祖先,整个过程,除了爸爸,谁也没有吭声,更不能靠近饭桌,以免触碰到椅背而惊扰了祖先们用膳,是为不敬。

爸爸在桌子下方一边烧着纸钱,一边念念有词请祖先们保佑全家平平安安,保佑我和二少读书进学、一长一大,说完就跪下磕头,然后起身叫我和二少给爹、奶磕头,说他们会保佑我们。二少紧挨着我,学着我的样子,我则学着爸爸的样子,对着桌子上方连磕了三个头。我们磕头的心是虔诚的,好像我的爹、奶和各位祖先都围坐在桌前,慈爱地看着我们,接受着我们的跪拜,我深信他们会保佑我们千秋万代。

待我们磕完头,爸爸拉开了大门,点燃了鞭炮,透过门缝能看见漆黑的夜空里有几颗寒星在闪烁,不知它们是在做着梦,还是在熟睡?一阵寒气袭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,爸爸赶紧闩上了门,说“发财”的过程中不可以再开门,不然财气会跑了出去。

妈妈撤走已经冷了的饭菜,加热后重新端了出来,满满一桌全是美味佳肴,油淋淋、香喷喷,让人垂涎欲滴。爸妈将我和二少的碗里夹满了菜,我看了看二少,他也看了看我,我们会心一笑,同时站起身,端起面前的饮料给爸妈敬酒,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。爸妈开心得合不扰嘴,连说我们都是好孩子。

“二少,新年快乐哦。”我碰了碰他的杯子。他楞了楞,举起了手中杯,腼腆地对我说着:

“姐,新年快乐。”二少的眼亮晶晶,好像寒夜里闪烁的那些星。

我想,星星在黑夜里,一定会唱歌。

年夜饭散文(2)

年夜饭的优美散文

腊月十五左右,村子里就渐渐有了年味儿,各家各户陆续开始采办年货,有的家里开始杀年猪,去城市打工的年轻人也陆陆续续回到村子里,一年当中,整个竹溪也就过年这一个月最热闹了。我经常都可以听见被杀的年猪撕心裂肺的惨叫声,尽管这声音我从小听到大,但始终也没有办法习惯。有时我会有点同情那些被杀的年猪,当它们被自己的主人好吃好喝养着的时候,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,可这就是作为一头猪的命运,没有谁能够改变什么。

腊月二十四开始扫尘,就是打扫房子,彻底清除这一年来积累的尘垢,这一习俗寄托着人们破旧立新的愿望和辞旧迎新的祈盼。竹溪村还有一个特别的习俗,就是要把秤杆、扁担等常用的棍棒类的东西藏起来,直到大年初二以后才能拿出来,据说,谁如果在大年初一早晨起床后看到棍棒类的东西,这一年内就会被蛇咬。我自是不信这种说法的,而且我也不怕蛇,可习俗毕竟是习俗,大家都这么说这么做了,我也只能跟着做。

清洗各种器具,拆洗被褥窗帘,掸拂尘垢蛛网,帮着疏浚明渠暗沟,忙碌了一天后,我累得浑身酸疼乏力,感觉四肢都不是我的了,刚吃过晚饭洗过碗就缩进自己的房间里瘫倒在床上,再也不想动弹一下。休息一会儿后,我拿过枕头边的象棋盒抱在胸前,嘴角不自觉地开始上扬。

五爷还没有回来,往年的这个时候,他已经在家里跟我下象棋了,五爷是我的象棋启蒙老师。从我记事起,我就记得五爷常年在福建打工,过年才回家住几天,只有爷爷奶奶去世那两年他在家多待了些日子。因此,我和五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,但我对这个五爷的感情却比现在的任何一个亲人都深厚,这不光是因为他从遥远的地方寄钱回来给我读书,还源于五爷身上的一种气质,我总觉得五爷身上有一种跟爸爸、大伯、姑姑都不同的气质,这种气质无形中对我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。

五爷是我们家唯一一个没有念过一天书的人,除了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和他自己的名字,他一个字都不认识。至于五爷是怎么学会下象棋的,他从来没和我说过,我只知道有一年他从福建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副旧象棋,后来,我也学会了下象棋。每次跟五爷下象棋的时候我都在想,如果把这些刻在棋子上的“车马相士将炮卒”写在纸上,估计他又不认得了吧。

啪地一声,手上一滑,象棋盒掉在床上打开了,棋子洒了一床。捡拾棋子的时候,忽然想起了爸爸。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牌桌上混日子,我以为自那次受伤事件以后他会好起来,可是他再一次让我失望了,也许,有些人的劣性已经深入骨子里,再也无法更改了吧。得欣慰的是,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打那么大了,也没再给家里增添什么莫名其妙的债务,现在,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弟活着就好。

大娘从上次我在池塘边晕倒以后就再没提过丢钱的事情,也有可能提过,只是我不知道而已。总之,那一页,就这么翻过去了,其中的内容,却深深地印在我心里,我刻意不去想,去回忆,只是有时候不小心触碰到还是觉得心有余悸。

新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大部分的家里已经开始团年,鞭炮声此起彼伏,可我们家的年猪一直都还没杀,大伯说要等到五爷回来才能杀。腊月二十九下午,五爷终于赶了回来,我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。

杀年猪,吃年夜饭,帮五爷接风洗尘,都只能在大年三十这天一起进行了。过年要张罗的东西实在太多,姑姑怕我们忙不过来,一大清早就回来帮我们一起忙东忙西。我,大娘,还有姑姑,一起负责厨房事宜;大伯,五爷,爸爸,他们负责搞定那头年猪,还有用来祭祀的鸡鸭。

家里的祭祀活动,我是从来都不能缺席的,他们一致认为,我学习成绩这么好都是受了祖先的庇佑,所以他们谁都可以不拜祖先,就我不行。前年,是爷爷奶奶五爷和我一起祭祀;去年,是爷爷五爷和我一起祭祀;今年,只有五爷和我一起祭祀了。

五爷端着猪头和鸡鸭,我拿着香纸烛,先到大门边祭拜天地和各路菩萨,祈求来年风调雨顺,五爷工作赚钱;再到堂屋祭拜祖先,祈求家宅平安,家庭和睦;然后再到猪圈祭拜一个菩萨,祈求喂养的牲畜不要生病;最后到厨房祭拜灶君,祈求的也是家人平安顺利。每年我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五爷后面转来转去,可到现在也没学会他念的祈祷词,也从来都没听清那个保佑牲畜的菩萨叫什么,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菩萨。

吃年夜饭的时候,我深深地沉浸在一一家人有说有笑,其乐融融的幸福感之中,虽然饭桌上少了爷爷奶奶,但也多了五爷,爸爸和姑姑,怎么都比平日里由我,大娘和大伯组成的沉默饭局好。我也曾试着把大娘当成自己的妈妈,把大伯当成自己的爸爸,把我们吃饭的样子想象成一家三口在一起用餐的温馨场景,可我们之间那种揪心的沉默,不是相互夹两筷子菜,说两句玩笑就能打破的。

我知道大娘嫌弃我和我爸,我也介意她对我们的冷眼,可我没办法,我爸再怎么不让人省心,他也是我爸。面对大娘的数落和讽刺,我只有沉默,因为我没有底气去反驳,哪怕产生一个反驳的念头都让我觉得心虚,因为她挑出来的刺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,不是她无中生有的。大伯夹在我们中间,就像一块双面胶,两边讨好,希望把我们黏在一起,只是我和大娘之间的心结好似掉在胶面的沙尘,让胶失去了粘性,大伯的调剂,只能使大娘心里怨气更重,使我心里更难受。

“小五(大娘和大伯都叫五爷小五),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,你弟弟(我爸)的女儿都要上初中了,你也该成个家了吧。”大娘用开玩笑的语气对五爷说,可我始终觉得它的语气里有种试探的味道。

“是啊,五哥,你为什么还不成个家呢?你虽然没读过书,可能力也不差,现在工资也不低,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,说出去呀,好多女人抢着要你呢。”姑姑也跟着附和。

“我不结婚。”五爷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时,我们都一脸不解地看着五爷。

“不结婚?是不是没找到合适的呀?没关系,大嫂帮你介绍一个,我那个兄弟媳妇的姐姐你还记得吧,去年死了男人,现在带着一个六岁的儿子,但人家工作好啊,还在城里有一套房子呢。”还是大娘反应快啊,大家都还在为五爷刚才那句话范迷糊时,大娘赶紧接下话茬。

“这怎么行?我五哥又不差,干嘛要娶一个寡妇?还带着一个儿子,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嘛。”姑姑不满地咕哝。

“我不结婚,我想过了,我这辈子就把盼盼养大就好了。我小时候没读过一天书,现在盼盼成绩这么好,我一定要供她到大学毕业。”五爷依然是淡淡的语气,可我心里却是五味杂陈,我看了眼坐我旁边的爸爸,他也和大家一样,傻傻地盯着五爷看。

五爷既然这么说了,当着我的面,大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,只好转移话题,继续说些无关紧要的'玩笑话。

年夜饭快结束的时候,大娘突然站起来,一脸严肃地说:“这件事我想了很久,也和你们大哥商量乐很久,趁着今天大家都在,就说了吧,省得以后再召集人时麻烦。”

“大过年的,你干什么?”大伯拉了拉大娘的衣袖,小声对大娘说。

大娘瞪了大伯一眼,不理睬大伯,继续说道:“我要分家,小五跟我和你们大哥一家,盼盼和她爸一家,如果齐俊不想抚养盼盼,那就让盼盼跟我们一家,齐俊自己一家。”

这话傻子都能听明白,大娘是要孤立我爸。

我不安地看着爸爸,有那么一瞬间,我害怕大娘的话会让爸爸伤心。可我再次发现我低估自己爸爸的心理承受能力,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,让我心里顿时憋了一股气,难受极了,像要炸裂似的感觉。

“我无所谓,随你们便吧。”爸爸居然是第一个站起来表态的人,说完,他放下筷子,转身走了出去,头也不回。

“现在正过年呢,大家团聚都来不及,分什么家啊?”姑姑笑着打圆场,但那笑是那么勉强和尴尬。

爸爸走后,剩下的人面面相觑,却始终不发一语。饭是没办法继续吃下去了,五爷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拍在桌上,也跟着走了出去。杯中的酒一半被震出洒在桌面上,一半在杯子里摇晃。大伯指了指大娘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回来再跟你算账!”循着五爷的身影而去。

看着一桌未吃完的饭菜,我的心情跌到了谷底,为什么非要这样呢?再重要的话就不能等到吃完这顿饭再说吗?

惯例的守岁,只为等待下一个年份的到来,等待一个新的开始。爸爸不知道去了哪里,大娘和大伯已经去睡觉了。守岁,只是我和五爷两个人的事。

我和五爷坐在电视机前面,一边看春晚一边下象棋,和五爷对战,我是不敢轻敌的,电视的声音开得再大,我都能自动过滤,让心思完全扑在象棋上面。这也是我喜欢下象棋的原因之一,它能让我很快进入忘我的状态,哪怕是自己跟自己对弈,也可以一心一意,不受外界干扰。

见我连输几局后兴致有点减弱,五爷故意让我赢了一局,然后就开始收拾棋盘,边收边说:“咱叔侄俩难得聚一聚,还是谈谈心吧。”

我说好,其实我之所以表现得兴致不高,并不是因为输了棋,输给自己的老师我并不觉得丢脸,只是在看着棋盘思索对策的时候,我想起了爸爸。爸爸也陪我下过棋,但我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。

“五爷,你真的不打算结婚了吗?”我先开口问他,因为这应该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。

“嗯。”五爷正在把棋子一颗一颗地摆进棋盒里,听见我的话,左手下意识地顿了一下。五爷是左撇子。

“是因为我吗?”我小声地问。

五爷抬起头来,看着我,若有所思:“是,但不全是。”

我稍稍松了口气,继续问:“那还因为什么呢?”

“你还小,等你大了再告诉你。”五爷摸摸我的头。

我点点头,又想到今天大娘提出的分家的事,继续问道:“五爷,你想分家吗?”

“不想。”

“我不想爸爸被分出去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五爷,你劝劝大娘和大伯吧,他们最听你的话了。”

“傻孩子,你知道你大娘为什么听我的话吗?”

我含泪摇摇头。我确实不知道,我只是隐约觉得他们可能像我一样心里对五爷有种敬重之情吧。

“因为我赚的钱都交到她手里了。”

“大娘不是说你赚的钱都被我花了吗?”

“被你花了?你能花多少钱?”五爷笑笑,“快十二点了,去睡觉吧,明天早上可不能睡懒觉的。”五爷看了看电视,对我说。

“不是要守岁吗?”我问。

“哪年守岁你守过十二点了?”五爷摸了摸我的头。

“可是我还想和您聊聊天。”我说。

我跟五爷聊起一些学校里的事情,五爷认真地听着,适时地点头或者摇头。跟五爷聊天是件幸福的事情,他不仅会像朋友一样聆听我的心声,还会像老师一样给我意见,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五爷就是我,我就是五爷。

不知不觉间,桌上的糖果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几颗,春晚中的主持人开始倒计时。

“十,九,八……三,二,一。”电视里新年的钟声敲响那一刻,原本安静的村子里顿时鞭炮齐鸣。可我的爸爸,此刻,他又在何方呢?

年夜饭散文(3)

家乡年夜饭的酸甜苦辣散文

几十年没有吃过家乡的年夜饭了,中途也曾两次回老家过年,但年夜饭都是在餐馆吃的。餐馆的圆桌白布铺面,亮飒飒的,每位面前都有一块方型的红布斜搭在桌沿,红白搭衬,很是养眼。端上桌面的多是上品菜肴,或“霸王别姬”,或“狮子滚绣球”,盘盘碟碟一大摞,眼花缭乱的,热闹得很,可就是看不见往日的陈年老货,舌尖上也自然没有多少年味。母亲说,这世道变了,乌龟王八都能上席了。媳妇拦她,要她不要在过年的时候瞎说一起。她不管,依旧说这菜的味道也怪气的很,都吃不出名堂了,还是“往回”的年饭好吃些,酸甜苦辣都有。“往回”是方言,就是过去的意思。

也难怪老母亲有今不如昔的感觉,眼下,是一个大流通、大融合的世界,菜系的风格、团年的方式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中和了,驴不像驴,马不像马了。早先,家乡的年夜饭是很讲究的,每家每户的年夜饭都是“十大碗”,不可多,不可少,品种差不多也都是一样的,俗称“十碗”,而且所有装菜的都是大海碗,瓷盘子是不能上桌的。这习惯的来由,据说是碗口的沿子高,留财,盘子在我那地方不管大小,都叫碟子,碟,音同跌。留财与跌财,当是取留了。

家乡人做年夜饭的菜肴,一是味重,讲究色气,二是蒸菜居多。所蒸食材以肉、鱼、鸡为主。粉蒸鱼、粉蒸肉、粉蒸鸡、蒸鸡蛋糕、肉丸子、鱼丸子、豆腐丸子一海碗一海碗的,像山一样耸在桌上,再实诚不过了。家乡人口味重,尤以咸、辣为要。过咸是养生之大忌,家乡人不理会这一套,说,乡里人做的是力气活,汗水流的多,不补足盐分就没有阳气了。再说,我那地的发音中没有前鼻音和后鼻音之分,“咸”和“行”同音,行,就是能干、有出息,不咸,即不行,不行就是不中用的窝囊废。

在家乡人的饮食认知里,盐就是中药里的甘草,是百味之王,每一味都要依托它。所以,每一道做菜的工序都是要放盐的,比如粉蒸菜,主食材准备好以后要放盐,米粉要放盐、点缀的红辣椒丝要放盐,待蒸上半个时辰要端上桌之前,还要浇上一勺由排骨汤、生姜、大酱、葱花熬制的合成汤。这蒸菜几乎是盐制而成的,该是咸味很重了,可家乡人一口下肚,觉得是有滋有味的。他们说,这味道就好比农家人的性情,纯朴、厚重。

辣,是家乡年夜饭的主味之一,无辣不成菜、无辣不成席是家乡人的饮食习惯和待客之道。及至秋天,每家每户都会把红辣椒剁得碎碎的,倒入一大土陶罐中,放上盐巴,盖上陶盖,用泥土封口,置于阴凉处,五六日工夫,辣椒、辣椒汁既可做上好的佐料,也能就着下酒。当然,它更是年夜饭的当家调料,入肉中,辣可解腻,入鱼里,辣可化腥,入鸡中,辣可溶土腥气,即便不必用辣椒破味的,也少不了这辣椒,这时候,辣椒是用来点缀的。家乡人认为,所有的菜,只要有辣椒恰到好处的介入,都可增香增色,味厚而绵长。尤其是蒸鸡蛋糕,从蒸笼里端出来,一片鹅黄笼罩在乳白色的蒸汽里,本就是华贵的色气了,再浇上一勺红灿灿的辣椒泥,黄红交融就更有了一份霸气。这辣菜让男人吃的满额头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子,一口烧酒下喉,连骨头都酥软了。女人对吃辣椒还有别样的认知,她们觉得辣椒是特有的护肤品,只要咂上一口,所有的毛孔都会齐匝匝地张开,通了气脉,粉色的红晕就如云彩一样漫过面颊。大人也会在兴头上,用筷头蘸上辣椒汤让怀中的小孩嘬上一口,小孩被辣得一阵哭闹,做爹娘、爷爷奶奶的却并不心疼,他们觉得农家的后代就应该有一股子敢爱敢恨的火辣辣的.豪气。

家乡人并不特别嗜好酸味,平时吃的最多的酸味菜就是自家腌制的酸菜,或者做藕片、藕丝才放一小勺陈醋,待到做年夜饭,只有粉蒸鱼和滑鱼块才用得上醋。滑鱼很有地方风味,做滑鱼多以草鱼为主。破鱼肚,刀刃鱼脊,一分为两,拦腰依次而剁,遂成一指宽的鱼块,酌少许精盐、姜末,用生粉以拌,半小时后,鱼肉收紧,置于铁砂锅小作煎炸后,倒入适量生粉水糊糊、陈醋、红辣椒丝、葱花即可。这滑鱼块辣红、葱绿、粉白,辣得红火,绿得怡眼,白得灿然,其味鲜嫩、滑爽,可口极了。若说咸厚辣重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,这一丝凉凉的薄酸就是一帧浓淡相宜的水墨画了,前者大气磅礴,后者小家碧玉一般,左瞅右瞅都是舒坦。

家乡年夜饭的桌子上有甜味的菜只有黄花菜炒五花肉丁,味道像如今流行的鱼香肉丝,咸中带甜。黄花菜本来就含有足够的糖分,为什么还要加一两勺白糖呢?有乡绅解释说,不单单是为了口感,更多的是为了一份对好日子的期盼。这话也对,早先的苦日子家乡人是过怕了,不仅吃年夜饭不吃带苦味的菜,就是平日里也是不喜欢吃带苦味的东西。自我19岁离开家乡的时候,一直都没见过苦瓜,更没有看见谁家的餐桌上有过带苦味的菜,但是每家在吃年夜饭的时候,都会熬一碗桑树根汤,这汤如中药汤,苦涩极了,喝上一口后,哪怕是皱上眉头,嘴巴咂巴老半天都缓解不了。待到年夜饭吃完后,一家老少都要喝一口桑树根汤,然后再喝一小瓷碗莲子白木耳汤。这用意无外乎这两层意思,一是桑者,桑梓故乡也,喝了苦涩苦涩的桑汤,就是不忘记祖宗、故乡,记住生命的根基;二是先苦后甜、苦尽甘来。过年嘛,图的就是一个彩头。

“十大碗”是桌面上的年夜饭,实实在在的,却没有青菜,没有汤汤水水。其实,每家准备的年夜饭远不止于此,厨房里的瓦罐里(我的家乡俗称“砂吊子”)是满满的一大罐子莲藕排骨汤,筲箕里是小山一样的各色卤菜,要咸有咸,要辣有辣,那敞开肚皮的吃喝都是不需要程式和仪轨的。因为这是过年,过年就要过得自自在在、无拘无束。

咬文嚼字的文人说,吃也是一门艺术。这话不假,若是艺术,当有风格之分,或华丽奢靡,或苟简朴实,华丽近于雕琢,朴实近乎自然,华丽、朴实兼得才至为妙品,华丽久了必思简约,常于简朴中,会倾于繁华,但近华、近扑都会因时、因地、因人而异,吃也是如此。我家乡的年夜饭就其品质而言,无疑是朴实的,但制作过程又不能不说是带有泥土味的精致,这厚朴也该是艺术了。我虽然也吃过一些山南海北的所谓珍馐,但让我念兹在兹的还是家乡的年夜饭。因为那味道早已经浸入骨髓,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了。

年夜饭散文(4)

二哥家的年夜饭散文

我已有两年没有到二哥家团年了,原因是我家的小孙子刚出生,太小不方便。今年腊月才过一半,二哥二嫂就上门来请了。还给两岁的小孙子带来了许多玩具。约定年三十在二哥家团年。

年三十一大早,妻子便开始清理要送的礼品。给二哥二嫂买的保暖内衣,给侄子森林买的防寒服,给二哥的孙女儿美琪买的花大衣。妻子一边整理一边说:“这人见人爱的美琪,穿上这件粉色的花大衣,那不晓得要漂亮到哪里去”。看着眼前的情景,我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。妻子为我哥嫂家人准备的礼物,尽管不值多少钱,但在人情越见淡漠的当下,溢于天然的亲情也属难能可贵。

我从书房里拿出不久前朋友珍送的茶叶,决定把这实至名归的碧潭飘雪香茶送给二哥。二哥平时喝的是普通花茶,几十块钱一斤。要他上千元一斤去买这有机香茶喝,那不要了他的老命。我只是想让二哥,能在他平常爱喝茶聊天的几个老哥们面前显摆显摆,看咱们也能喝上名贵香茶了。哎,这虚荣啊,怕是命理相随了。

近几年疏有和二哥家走动,咋就又装修得焕然一新。二哥依然把母亲的遗像相框挂在了客厅的正中,进门抬头便可以看见。说是母亲的遗像道不尽然,她是母亲生前唯一的一张生活照。阳光下,一把川西特有的藤编圈椅,母亲闲静地坐在上面。神情中透出安详和平静。

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,就和二哥商量早点吃饭,晚上好回去看春节联欢晚会。二哥应允后开始了饭前的'祭祀,这是母亲在二哥家去世后,形成的不成文的规矩,年年吃团年饭前的必修课。

二哥搬来小方桌,放在母亲的挂像前。他在小方桌上放上一碗米一碗豆,嘴里喃喃地说到:“妈、来哦、我们团年了,有米有豆,来年才够。”他在小方桌上摆上了酒摆上了肉,跪在小方桌前,将点燃的蜡烛和香插进米碗和豆碗里。嘴里不停地说:“妈,哥哥和姐姐今年没来,他们病了。这个人吃五谷生百病嘛,哪有不生病的呢。今年就我和幺兄弟两家和你团年嘛,一样的高兴。点蜡燃香,感谢上苍。”二哥端上了不起眼的那碗豆花,摆在了小方桌的正中间。默不作声地叩了三个头,便起身进厨房去了。我知道他想起了母亲,想起了伤心事,想起了那碗豆花过年的往事。

一九五六年父亲去世的那一年,给父亲办丧事借了许多钱。那时我们姊妹四人还小,只靠母亲一个人在公私合营的制豆社里领的工资。既要解决一家老小的生活,姐姐哥哥读书的学费;又要攒下一些钱还给别人。到了那年春节,不要说给我们姊妹四人缝新衣服,就连上街买肉的钱都没有。母亲把钱都用来还账了,她说不拖过年账。年三十晚上,一家人关上门吃了一顿豆花就算过年了。母亲虽然没有文化,但她那晚讲的一席话,我终身难忘。“你们都给我记住,穷要穷得有志气,有借有还,再借不难。隔壁邻舍都艰难,我们一辈子都要记住人家的好。”

年夜饭开始了,圆桌上摆上了干盘子。所谓干盘子是腊肉、腊肝、腊排骨,香肠、酱肉、风干鸡。凉拌鸡块上来了,鲜红油亮的色泽,让你未动筷子就先吞下口水。凉拌择尔根端上来了,红胡萝卜丝、绿莴笋丝、白萝卜丝,色彩柔美、酸甜可口、糖醋味会永远留在你心里。二哥端上了白果炖鸡、海带炖鸭,他还笑哈哈随口说到:“鸡有鸡路、鸭有鸭路、合起来就是我们老百姓的活路。”二哥又端上了蒸甜烧蒸咸烧,随口俏皮说到:“翻甜烧、翻咸烧愿我们来年都翻烧(发财)。”二哥端上了他做的最后一道菜,红烧豆瓣鱼。那张开的金黄酥脆的鱼嘴,好像要说点什么。那撮放在鱼背上的青翠香菜,让我想的了鱼塘里的水草。二嫂端上了素炒韭黄,炝炒油菜苔,干煸茄子辣椒。二哥家的年夜饭上齐了,平时不喝酒的我,也和二哥对饮上了。我打心眼里佩服开过餐馆的二哥,他把一顿极其普通的家常饭,做的那么丰盛,那么富于想象。而且他还占些谚子,说的那么贴切,说的那么富有诗意。

祝酒声声,孩子们在闹,大人们在笑。二哥家的年夜饭还在继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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